她的美貌可以媲美林青霞，连亦舒都惊掉下巴，却因为艾滋病早逝
有人的美温润如玉，有人的美惊世骇俗，不要担心，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的美，只要有美的灵魂。
——遇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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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嘉欣，张曼玉到章小蕙，邓文迪……半个世纪以来亦舒写尽了名媛淑女。她喜爱美色且极为挑剔，动辄批评：“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美丽的女子不少，但美得能让人“哗”的天人却不多。
“数年前在半岛大堂见到周天娜，惊艳到下巴要跌下来，灵魂好不容易归窍，拍拍胸口说‘幸亏咱们有林青霞’。”亦舒说。
这位令见多识广的毒舌师太神魂颠倒的女子，她是谁？
▲周天娜，《圆舞》中周承钰的原型，1985年由安迪·沃霍尔拍摄
周天娜（Tina Chow)本不姓周，也非华裔，她是梨园老生周信芳的儿媳，美国餐饮业巨子周英华的前妻，《新红楼梦》贾母的扮演者周采芹的弟妹。
周天娜原名Bettina Louise Lutz，1950年生于美国俄亥俄州。她的父亲是有着德裔血统的美国人，在驻军日本期间遇见了日本太太，当时是一名影星的富美子。
天娜的父亲酷爱竹艺，曾在俄亥俄开了一家竹制品商店，但是销路滞涩。倒是天娜从小目睹这神奇的植物被用作建材，制成容器，空灵，内敛的东方哲学在不知不觉中已在少女身上留下烙印。
▲周信芳与苏格兰裔太太裘丽琳，二人于文革中去世，子女流落海外
“那时民风保守，作为混血儿的我不被社会所容。我16岁时还没有约会过，没人邀请我出去玩，甚至没有人邀请跳一支舞。”
世事难料，60年代天娜随父母搬回东京，正值日本经济迅速发展，很多品牌寻求打开海外市场。
由于出众的外形，15岁的天娜和姐姐双双被模特公司发掘作为资生堂的代言人。这条广告在当时家喻户晓，周天娜被认为是最漂亮的混血儿。
▲周天娜和姐姐阿黛尔拍摄的资生堂广告
▲周天娜为一款粉饼拍广告
插画家安东尼奥· 洛佩兹访日时看到天娜的演出，惊为天人，他断定这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安东尼奥的游说下天娜迁居巴黎，在那里她被众多时尚界人士所赏识。
周天娜是活跃于西方的第一位欧亚混血的明星，与Helmut Newton, Cecil Beaton, Arthur Elgort 等众多名家合作甚欢，以《玛丽莲·梦露》和《毛》肖像系列著称的波普艺术家安迪 ·沃霍尔也为周天娜制作过一副版画。
▲安迪 ·沃霍尔绘制的周天娜
虽然有着摄人的美貌，但令天娜扬名的更是她难以仿效的独特神韵和气质。老佛爷曾说：“没有人比周天娜更能将我的设计穿出神采。”日常的天娜总是穿着白色衬衫，灰色羊毛衫和简洁的黑色Kenzo长裤，她有很多条一模一样的裤子，年复一年的穿着不肯改变。
70年代，当所有人一股脑的涌向以蓬松的大卷发和喇叭裤为代表的迪斯科风时，天娜干脆剪了个男头。
“天娜与生俱来的天分和素养令其从不需要设计师为她添上蛇足，反而是我们从她身上所获甚多。”乔治· 阿玛尼说。
当天娜为杂志拍摄照片时，她总是穿着自己的私服。
▲独具一格的穿衣风格
天娜兼具阴柔与阳刚之美，随心所欲的混搭高定服装与购自跳蚤市场的饰品，风格犀利，独树一帜。
来到纽约后，她梳起被称作Eton crop的短发，从甜美少女转型成一名流行先锋。从1970年代到1980年代初期，她是时尚界的著名icon，也是YSL，香奈儿和三宅一生的灵感缪斯， Blahnik Manolo为她设计了同名鞋款，名模Kate Moss至今称天娜为自己的偶像。
1985年，周天娜入选全球最佳着衣人士。
作为一位得以名留青史的伟大模特，天娜从不是时尚的跟风者，相反，她引领时尚。
▲认得出这是年轻时的老佛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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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天娜与周英华（Michael Chow)结婚，彼时12岁留学英国的周英华在伦敦经营高档中餐店“Mr. Chow”已有4年，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模特格蕾丝·柯丁顿 (Grace Coddington)，后成为Vogue杂志的创意总监。
婚后周氏夫妇在伦敦一所19世纪豪宅居住，醉心艺术的周英华经常在家里举办沙龙，设宴款待社会名流。
▲1973年8月22日，周英华和周天娜在英国切尔西婚姻登记处注册结婚，出来后，有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二人在纽约曼哈顿Mr.Chow的合影
在天娜的帮助下，周英华将餐厅发展为连锁店，从伦敦开至纽约，洛杉矶。
1978年,纽约Mr. Chow开张，这是周英华旗下最豪华和规模最大的一家餐馆。Mr. Chow一改中餐馆廉价，简陋的形象，室内装潢华丽，餐桌坐椅均由名师设计，墙上挂满油画，侍从全是意大利人。一开业便引起轰动。
由于周天娜的影响力，大批名流汇聚于Mr. Chow餐厅，使这里成为了一间上流社会的文艺会所。尚·米榭·巴斯奇亚，基思·哈林，瑞莉·霍尔，迈克尔· 贾格尔，一大票炙手可热的艺术界，影视界名流成为这里的常客，连杰奎琳也时有光顾。
▲周英华77岁时摄于纽约Mr. Chow餐厅
婚后的天娜随夫姓，并生有一对儿女，她的女儿China Chow也是一名模特，前些年被拍到同基努·李维斯在海滩约会。
▲China Chow和李维斯
餐馆生意大获成功，每一间连锁店都带来200万美金的年利（按照通货膨胀，这在今天恐怕接近2000万美金了），周氏夫妇是富有的城中新贵，然而每天疲于应对生意的天娜却开始意兴阑珊，她渴望自己的生活，不甘仅仅作为点缀家族门面的“周太太”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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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与中国大陆的亲人失去联系29年之久的周英华始得知父母已在文革中受迫害而惨死，弟弟则身陷牢狱数年。他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在此后的3年中，周英华变得内向寡言。各怀心事的二人决议离开纽约，迁往加州。
在加州的日子中，周氏夫妻二人间隙渐生。小镇上没有时尚业，生活太过寂寞，天娜开始游走于巴黎找寻以前的圈子。寄情宗教的天娜先是沉迷于神神叨叨的理查·基尔，继而又跟一位法国双性恋名流有染，那时仅仅是人类确认首例艾滋病患者的5年后，大众对艾滋缺乏了解，天娜不知道她的男友已被感染。
▲理查·基尔在结识辛迪 ·克劳馥后离开了天娜
很多年后，周英华谈起前妻，不无苦涩的说：或许是因为她的文化背景，天娜一直以为自己应该做个保守的主妇，当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婚时，她的世界观崩溃了，她走向另一个极端，变的放肆而反叛。
1989年貌合神离的天娜与周英华离婚，天娜在日本工作时身体开始出现不适，起先以为只是肺炎，之后被确诊患有艾滋。
仅仅在几年之前，天娜的数位老友，包括提携她进入欧洲时尚界的安东尼奥先后因艾滋过世。从那时起，天娜就开始了慈善工作，开始关注灵修和环保，最终，她自己也未能逃过这场劫难。
▲周天娜登上《时尚芭莎》法国版
▲周天娜穿着GAP上衣，佩戴Jean Dunand珠宝
为了宣传艾滋防治，天娜勇敢的选择宣布病情。她是第一位公开承认艾滋病患者身份的名人，公众一度热议为何她的丈夫未被感染。据研究，艾滋病毒男传女的几率大过女传男。说到这里，遇言姐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周天娜同周英华在一起时，夫妇二人日日派对，夜夜笙歌，广交名流。离婚后，天娜逐渐淡离了这种喧嚣的生活开始反省自身，转而致力于防治艾滋的宣传和慈善活动。她将自己的珠宝或变卖或分赠，同时把苦心搜罗的时装全部编制目录赠送给时装设计学院。她还留下遗嘱: 自己的名字在墨西哥建造一所疗养院以感谢照顾她的墨西哥护工。
▲周天娜一家
在经历了数位旧友的死亡，周天娜自得知患病起便拒绝西医的治疗。她的朋友们非常担心，特地请来哈佛大学癌症中心的专家劝说，甚至达赖喇嘛也传话叫她接受现代医疗，但天娜始终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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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晚期，病中的周天娜专注于珠宝设计，她四处旅行，寻找匠人和原石，制作了一批以天然水晶，银，竹木以及丝绸为原材料的饰品。在当时看来，这些设计无疑是领先于时代的。
▲周天娜设计的珠宝
1987年，她的首次展销在纽约著名的精品商店波道夫· 古德曼举行，此后又在洛杉矶，芝加哥，巴黎等地巡展。1988年，Calvin Klein的秋冬发布会借用了天娜的作品，其中最为著名的设计是天娜与日本编织匠人小菅松竹堂合作的一件名为"东京手环"的珠宝。她以“慰籍和净化”形容自己的主旨。因为天娜的完美主义和超前的设计，她的作品未能赚到什么钱。
▲周天娜佩戴自己设计的首饰出境杂志。她的作品以金银、木竹、水晶石为原料，造型前卫
周天娜的父母曾在好莱坞附近的Los Feliz街区购置了一栋历史悠久的住宅，这座颇具日式风格的房子由著名建筑师怀特设计。天娜的父亲收藏了大量竹制艺术品，充斥着新居的每一个角落，这些藏品现存于丹佛美术馆，天娜对于竹子的热爱也是源于家传。
1990年一整年，天娜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在去世前夕，她甚至试图做一些家具设计，可叹时不我待。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天娜感到恐惧和孤独，她搬回加州的家中，以冥想和节食对抗疾病。有一天，天娜的朋友去看望她:“她消瘦，身穿白衣，旁若无人的穿过熙攘的车流，看上去就仿佛甘地一样。”
▲1984年，周天娜为Vogue拍的照片
8个月后，1992年，41岁的天娜在家人和朋友的环绕中过世，她轻轻叫了一声女儿China的名字后，停止了呼吸。
3年后，鸡尾酒疗法发明，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很多媒体在介绍周天娜的悲剧时，都引用了她的一句话：“我一生并未乱交，男友不过4人，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周天娜和女儿（左一），母亲（左三）及姐姐（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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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之后，周英华娶了另外一位妻子，艾娃·周。因为周英华在洛杉矶文化圈和娱乐圈的地位，她也活跃于各种圈子，并被称为“洛杉矶文化女王”。每次提到她，人们都会把她的前任们再数落一遍，但是比起天娜，这位艾娃实在是一张路人脸庞，包括气质，也和唐人街的富太太没有太多区别。
▲周英华的现任妻子艾娃·周，被称为“洛杉矶的文化女王”周女士站在丈夫周英华所绘的油画前面。
▲2011年，身穿白衣的艾娃·周。左起：罗伯托·卡瓦利、艾芙·特罗切蒂·普罗维拉、阿德里安·布洛迪与娜奥米·坎贝尔。
Mr. Chow 的生意依然保持着神话般的传奇。依然名流穿梭，同时依然价格昂贵，比如，北京烤鸭是74美元一位 （大董的烤鸭也没有这么贵啊！有本事你和利群烤鸭比一比）。
▲Mr. Chow加利福尼亚州比佛利山店内的一道菜，名叫“赌徒鸭”。
它依然保留上流场所的气派。《纽约时报》报道说“直到今天，在Mr. Chow入座时，侍者还会推着香槟车走过你的桌边。“香槟是奢侈品，”周英华解释说。“有奢侈品就有幻想。有幻想就有性。”
▲周天娜的女儿China Chow
周天娜的一生矛盾交织。就像东西混合的基因一样，纯真与野心，天分和缺陷，不羁和空性，真实和迷茫，在她身上轮翻印证。她成名于美国，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东方式的态度结束一生。心之所向，道之所在，然而我并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获得了心灵的安宁。
写文时，我曾在Youtube上寻找周天娜的视频，惜时代久远，资料无几。在一则模糊的短片下我看到一条留言：“我幼时跟天娜是邻居，我们一同玩耍，一同上学，今日想来，无比怀念。”
那个梳着短发，白衬衣，长裤的美人，其实比香槟美裳的浮华更让人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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